主题: 【散文】那个看我做凉粉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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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模范市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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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2015/1/2 10:35:56
来自：贵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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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  杨芳兰

        大热天卖冰凉粉离不开用水芋面做成的葵花粉，葵花粉实在不好做。那天我熬出的第一锅面糊实在太稠了，而第二锅呢，就在我放入过滤桶的瞬间，还来不及用盖子挤压，就哗啦啦往盛有清水的盆子里跑，在盆底下形成一大团浆糊。但这不能怪我，要怪只能怪给水芋面掺水的时候多加了两瓢水。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两瓢水也是我犹豫了几秒钟后才兑进去的。

        这回吸取了教训，我把兑好水的面糊重新放在煤炉上，按照顺时针方向搅拌三圈，又用逆时针方向搅拌三圈，眼看面糊从水状变成糊状，颜色也由白色变成晶莹剔透的玻璃色。我用力一抽，“啪”的一声就把铝锅里面的面糊倒进过滤桶里，那声音听起来倒是很专业的。可是“啪”一声过后，随即又听到“砰”一声，过滤桶连同木架子一同掉进了盆里，面糊遇到冷水迅速变硬，用压板怎么使劲也压不出条状的葵花粉来了。唉，没办法，从头再来！折腾了好几回，最后一次眼看就要成功了，可是在压榨面糊的时候，没掌握好力度，不知道用一下力又松开一下，一直使劲，漏下清水盆的葵花粉像长长的面条。水芋面用完了，再上街买已经来不及，只好拿起剪刀，从水里捞起水芋条来剪一剪，抖一抖，再漂进清水里。忙了一大早上，做出来的葵花粉成了烂面条，这些都不算什么，最可恨的是这一幕幕全被一个臭男人兴致勃勃地看着。

        我的小店开在车站旁边，每天来来往往的人不计其数，都是来去匆匆，谁也不会停留。即使偶尔有人停下匆匆的脚步，也是买一两瓶水或者一两包烟就走了，绝对没有像眼前这位站这么久的。我不认识他，显然，他也不认识我。我猜想这人不是空得无聊，就是脑子有什么毛病。看吧，看吧，热闹也看完了是不是可以走了呢？谁知我刚把“烂面条”端到凉粉摊上，摆好凳子，他就拉过一根凳子坐下来，还捂住嘴巴笑了一下。

        大哥，站老半天了，是不是要买东西？他不啃声。等车？他还是不啃声。我也懒得跟他说话了，随即又拿出一口铁锅开始炒白砂糖。这人年纪不大，蓄着一个偏分头，短袖衬衫的领口微微敞开，手臂露出小麦色的皮肤，眼睛深邃有神。他坐得很坦然，貌似他的地盘一样。喂，要买东西吗？有事吗？坐那儿干嘛呢？想吃凉粉？想吃得很吗？看什么看？好看得很吗......哎！一点用也没有。我拿起锅铲嚓！嚓！嚓！使劲地翻炒白砂糖，再使劲铲！再使劲炒！权当白砂糖是那个看我出洋相的臭男人的脸！白砂糖开始融化了，锅铲上也粘上几大块胶状的白砂糖。锅底开始冒烟，火太猛了，我赶紧去拽铁锅，谁知又被铁锅烫了一下，我赶紧用手揪了一下耳朵，差点把整锅白砂糖弄翻在地上。锅铲粘上太多的白砂糖，很粘稠，于是我右手掌锅铲，左手掌铁锅，没想到右手用力过猛，把一锅铲白砂糖撬翻到地上。

        哎！太阳已经老高了，我手忙脚乱，满头大汗，他则坐在一边看我的笑话，我当然要生气。喂，坐一边去行不行！别挡路，烦死了！过去点！好狗不挡路！过去！过去！于是他挪动一个地方坐下，还是靠近煤炉不远的位置。过去点！过去点！没想到的是，在我一阵吵吵嚷嚷中，他非但不生气，居然“噗嗤”一声笑了。若不是那一锅白砂糖马上要糊锅了，我非拿起锅铲拍他两锅铲不可。

        我把炒成水状的白砂糖兑了水在煤炉上哔哔啵啵地熬煮，又从冰柜里面拿出冰块用力敲碎放在冰壶里面，接着又端出已经搓好的凉粉放到凉粉摊上。摆好碗和调羹，这时候铁锅里的白砂糖已经形成红彤彤的糖水了，再接着换煤球、烧开水......现在描述起来好像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可是当时却弄得狼狈不堪，那个臭男人在旁边笑得前俯后仰，差不多把两颗当门牙齿都笑脱了。实在拿他没办法，等我全部做好后，他才开始说话，他竟然问我这是做什么？我没好气地说，这是榕江的美味冰凉粉。他吃了一碗，还不够，又吃了一碗，吃了三碗后快活地抚着肚子走了。

     后来呢，后来我的凉粉做得可好了，不但动作麻利，而且做出的凉粉有筋丝，非常顺滑，入口即化，可惜再也没有人在一边看着我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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