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种江湖叫“靠青山”
杨昭璍
题记
有人说：深圳是天堂，也有人说深圳是地狱，后来经验告诉人们，往往只有通过地狱的炼狱，才可以到达天堂。人生的每一种生活都像淘金，人们都是带着自己的美梦去参加大时代里淘沙筛金，抛光镀鉻自己人生发挥亮点。在中国特区深圳，那里是人们追梦的天堂，纵然那里也是时代弃儿的地狱，那里尽管遥远，但是也遏制不了我强烈渴望南下的愿望。 流浪的人儿 1999年南下我第一次去过惠州淡水回来，半年后我又与寨子上的少年伙伴吴茂海一起从家乡出门，坐着大巴奔驰在东莞高速那感觉，就像龙游大海再次翱翔、感觉心很激动地与大巴一样电掣般清爽。夜风飒飒的由高速路吹进豪华大巴里面，透过车窗沁入脸颊凉丝丝的，头上感觉晕乎乎的，躺在车上卧铺里进入梦乡。十多个小时后才醒来，不知不觉就来到了东莞下车，进入虎门访到老乡那里住下。我们原本就想在虎门发展，当来到虎门后，才知道我们的想法竟然很脆弱，甚至不堪一击就背起行囊离开了虎门这个地方。在这里只暂留了三天，主要是感觉那里的水太难吃了，很浓的鱼腥味令人难以承受，连开水也要泡很浓的茶才勉强可以下咽，在热带这里，水是非常重要的，所以才离开虎门往深圳奔去… 踏入深圳，来到龙岗区廻龙埔探访了几位先来到这里扎根的老乡，开始几天的生活，老乡还可以招待的，可是三天后，就得自己奔自己的前程了。 1991年-1998年之间，当初沿海刚开放改革，许多工厂才正在兴建，许多项目也是刚刚上马，需要大量人员，深圳几乎是这个时间去的人站稳了脚跟。然而，大家在内地看到许多奔南方去回来的人钞票都多了，有很多的穷人家不须做生意就解决了苦日子，都认为哪怕是做泥水工，只要得到现钱，就是吹糠见米，好像那边有一个阿里巴巴在款待大家。所以，人们南下逐渐形成了一个打工潮。 1999年后，农民工在这里成了过剩，没工做的、或者做短工的、与搞建筑的，来来往往找工没有进厂的自然成了这里的流浪儿。特区流浪的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许多人都是走过那些根须遒劲葱郁的荔枝树脚悄悄绕到坟山靠过青山的。刚开始还不知道啥叫“靠青山”，自我刚刚才从东莞虎门过来到龙岗的第一天，我到家族来这里打工的张芳成和张芳洲两弟兄那里睡了几晚上，他俩兄弟一起都在黄阁坑眼镜厂做门卫，是我家族，因为我辈份比较高，当属祖辈，所以他们都叫我做叔公。在他俩兄弟的照顾下，所以，开始去深圳我就没有落难到靠青山那种地步。 夜晚在黄阁坑睡觉，白天一次次走在龙岗、黄阁坑、官井头和雁田工厂应聘的日子，大学毕业证书的壳子都捏出了很黑厚的手指印，但是都没有一次成功。 每天，我从官井头镇第一家大厂毅力电子集团厂门口经过，看到许多的工厂里面的人在厂区内来来往往、熙熙攘攘的很热闹，就像是菜市场一样拥挤喧闹，那些大的厂区门口都有十五、六个保安人员把守维持秩序，稍小一点的厂家也至少有五、六个保安人员在保卫。特别是贴有招工广告的工厂门口很拥挤，像我一样从内地来投奔的很多，沮丧的人也不少，不过，这种情况不会令人伤心太大，稍稍暗殇就又结伴往前面的路另一家工厂大门方向走去。 龙城职场中介
来到深圳很长时间了，还没有找到工作，听人们说龙岗城市里有专门的职业介绍所，临行前老乡们殷勤的送出门，还寄予无限希望的地祝福说：祝福您一定成功。
辞了老乡们的祝福，踏上公交车，我抱着试试看的心情来到龙岗，在龙岗立交桥头下了车，按照老乡们的叙述搜寻着我的目标；前面耸立的建筑物墙壁上，左边挂着一幅广告宣传画布，上面写着“龙岗共青团职业介绍所”的牌子，右边街前面不远处一个很耀眼的地方也挂着一块“龙岗人事就业劳动服务职业介绍所”的广告牌子。我觉得共青团是时代的代表，因此我选择了龙岗共青团职业介绍所。
按照走廊提示牌的提示进入三楼，里面有几位貌美的小姐在接待：“先生，您好！”
出于礼貌，我也回敬说了句：“您好。”
接着就听到有位北方口音的小姐，操作标准的普通话说：“先生，我们这里是特区职业介绍所，可以帮助您解决就业问题。”
第一次进入这样的场所，觉得这样的氛围颇有些紧迫感，我把有关于自己的各种证件都拿出来由钢筋防护栏窗口递进去给他们看看。几位小姐接过我的毕业证书即技术职称证书翻看了一下，又由这个窗口递出来给我说：“先生，我们这里可以为你向在特区各厂家、企业及所有一切需要用工的单位推荐你去试工，一直为你服务找到工作为止，你需要我们服务吗？”
“请问你们是怎么做的？”
“你如果需要这项服务，就要在这里交纳200元的求职介绍费，就可以与我们达成了合同服务关系，因此，我们可以热情的为你服务介绍工作时间为一个月，如果一个月时间满后，您需要我们继续为你服务的，就在叫续费，怎么样？”我想到口袋里还有从家里带出来的几百元钱，我递上两百块钱，于是就按照这位小姐说的程序办了中介手续，这位小姐也递给我一张盖有“龙岗共青团职业介绍所”公章的卡片，随后，又给我一张写有几路车可以到哪个厂的纸条，我看上面记录有四、五个厂，我想只要一个足矣，无需这样多。
我拿上纸条走下楼，赶车去新圩镇一个电子厂应聘，等我到得新圩这个厂时候，自己根本进不去，门卫说：“已经满人，不招了。”
就这样，我一下转到坪地、一下又转到塘厦，一下又转回来，花费去了很多车费，最后才转回龙岗南联一个朔胶厂，当时考虑到，工作还没落实，身上带的钱差不多要用完了，只好先到这个朔胶厂去碰一碰运气了，我提着东西进了这个厂，这个厂的老板考我说：“我们这样的厂是私人企业，活路很苦的，你肯吃这苦吗？”已经碰壁很多次了的我，早已经放下了自己是个有文凭的人架子，现在巴不得有一个厂肯收留我如此落魄的人。不管老板怎样怎样描述他这个厂是如何如何的艰苦，我都果断的说自己就愿意吃这样的苦。面试通过啦，我被安排住下来，后来在生活中我才知道我不适合这家厂子，原来这是一家海南人家族来开办的厂，他们吃的都是很甜的食物，吃饭要喝很大一碗汤，漂白的毛瓜汤菜里下饭，无论怎样我都难以咽得下饭，好不易捞上几片猪肉毛茸茸的猪毛令我想呕，连那肉有些很腥臭的味道，令我无论怎样的理由也强迫不了自己继续留在这里了，饭后，我只好回到宿舍卷起铺盖走出了厂门。我经常不久的钻入很多厂家，都没有我想要的职位，后来，在一次厂家现场招聘会上，我与一位内地做到部门经理的管理人员聊起职位应聘的事，才知道我这样的文凭的人，为什么会屡屡碰壁的原因。
只一包十几元的香烟的情分，那位老兄秘密的透露给我说：“深圳很多厂是私人企业，真正最好应聘的就是只要有高中文化程度的足矣！”
我继续深问：“为什么呢？我熟悉国家很多的政策和法律法规的哦，可以为老板做很多的服务哦。”
“你不知道哦，在坪地有一家电子厂，有一个内地做过副县级停薪留职应聘来的，刚开始在这个厂干得还好好的，这些厂都是采取封闭式的管理，多少是有些剥削性质的。后来，他屡次向厂家提出改善工人待遇问题，提高福利，最后与厂家发生了分歧的意见，带领工人罢工，使这个厂受到了损失，他也被开除出厂，为了报复厂家，他又把他所有知道这个厂的秘密揭发给当地政府劳动局，后来被联合大检查，结果查出了问题，这个厂被罚款五百万元人民币。”
“哦，原来如此哦。”
“要想效益高，就得走资本道路，走资本道路就有很多见不得人的事情，所以，对于你们这些真正有才的人和懂得国家政策、法律的人，老板们就只好对你们望而生畏了，谁敢要你们哦！”
听了这话，我明白了，我真的也无语。
深圳印象
很多老乡都说：在深圳只有得遭遇度过“靠青山”的日子，就像孙悟空那样入得太上老君的金丹炉，才能炼出金身、才算得你入流、才是真正的角色。 所以，靠青山，只有去过深圳的人才知道那是打工者在特区奋斗的一种必须经历过生活的日子。 深圳与龙岗很近，这个城市的特点是到处地盘都摆满各种各样的鲜花，嘈杂的都市里唯一令人可以耳目一新的就是随处都嗅到袭人的花香气，每一座工厂大门口都排放着圣诞果树和菊花盆景，令人感到有一种温馨的诱惑。不论你在任何一个地方外观上看到的都是和谐一片，但是，如果是在每次夜幕笼罩下，你却会感到有点惊悚，甚至彷徨和无助。 去深圳，除了东莞雁田镇那里有一个边防卡外，从龙岗这里去深圳，要通过布吉的关卡检验边防证才能进去的。 开始时兴边防证时，有效期限只有一年，完了一年后就得重新另办才可以继续留居市内。很多人出门在外都想创造出事业来，回家才有面子，所以，一年里回家去的念头是不会有的，因此，去市内反而觉得是个累赘。后来，虽然我知道有条小路可以偷偷翻墙进入市内，但,在里面查证件又非常严格，花钱又大，加上工业废气多，空气很不舒服，尽管里面像天堂一样喧嚣繁华，在我的看法里觉着很闷，所以，我也不是太想在深圳市内久住，只是来来往往的去过几次了那么简单。 特区，每天都有成千上万的人从内地赶往深圳，而从深圳每天又有成千上万的人从这里走出特区，所以，流动人口在龙岗每天基本都保持在五百万以上，觉着在龙岗生活的节奏与深圳市内都差不多，于是才安心在龙岗廻龙埔里找个地点盘踞下来。 在龙岗区廻龙埔的键鑫家俱厂门口桂花树下，最忌讳的就是见到那些联防治安队人员，只要一看到有生面孔的人在附近出现，他们就集结三、五个人，手里拿着警棍和电击棒朝着那些生面孔走过去盘查，你没有遇到他们算你运气好，假如你不幸与他们遭遇，搞不好就会遭到他们的盘查和纠缠。 大量的流动人口，熙熙攘攘的，使你真的感觉自己融入了茫茫人海。对于那些刚刚来到龙岗一两天，有的还来不及找到工作和办暂住证就被这些人抓到。一旦抓到，就要交200块钱罚款，凭着罚款单可以再在龙岗住15天。如果，没有钱交罚款，就只有被抓上铁皮窗闷罐车（囚车，“闷罐车”是打工者们对这种工具的蔑称），拉往惠东、惠州或者韶关投入监狱，一直等到你有朋友或兄弟、熟人肯出钱来赎你出来为止，这时你就自由了。如果没人去赎你，就只好在里面做几个月的泥水工做贡献了。 我有一个老乡是我堂妹夫的堂弟阿光，也算得上是我的拐角老婊了，他的哥哥阿德找到工地，做了包工头，打***叫他从家里头出门来打工，阿光来到龙岗，也是他运气背，那天他恰巧遇到龙岗整个区换防查夜，刚下车到廻龙埔门口等待阿德从观澜来接他，就不慎被联防治安队抓上“闷罐车”拖走了。哥哥阿德来到廻龙埔硬是看不到弟弟阿光的影子，三天后才接到弟弟阿光打来的“call机”传呼，要他带钱到惠东监狱去赎他出狱，等到阿德凑足赎金赶到惠东监狱时，监狱负责的说是由于抓来的人太多了，没地儿关就转移到韶关监狱去了。在韶关一个星期后，阿德终于才接到赤脚出来的弟弟阿光。 靠青山待遇
特别是来这里多年的老深圳，他们都会与当地有能力的人攀结交往，寻求将来遇困难或受难的时候得到庇佑。有的人也会遭遇例外，那就是每次查夜的治安队没有实行交叉换房，在这里随便找一个老乡的地方住下是没有问题的。
廻龙埔这里社会混得比较好的，就是郑翔，他在当地武术运动会中，比赛得第一，人们都叫他翔哥，贵州人基本都是由他罩住，治安队非常卖他的面子，只要曾经与翔哥吃过饭的人，基本是不会被治安队抓走的。
另外一个在当地算得人脉最好的还是廻龙埔的老村长赵保佬，他经常去接些小工地来解决没有找到工作的人，以解决流浪暂时遭遇困难生活问题的人，流落到这里的许多人都曾给他做过短工。
我在廻龙埔曾经连续住过一个多月，过的那日子真的是提心吊胆的，晚上十点钟以后，只要一看到龙岗方向那边夜空中传来闪烁警灯的影子，那些没有暂住证的人就要真的靠青山了。
从黄阁坑穿过北灰围村庄再经过爱地花园，就进入廻龙埔，所以，黄阁坑与廻龙埔之间只是一步之遥，但是，却是两个不同的世界。廻龙埔那边的工厂大多是香港人来办的，待遇比其它地方高，所以这边人多。而黄阁坑大部分是台湾人和韩国人投资的厂，工资待遇比廻龙埔那边低，所以，这边没有廻龙埔那边热闹繁华。开始的时间，那边抓人得厉害，以后晚上很少到廻龙埔那边，我许多的日子都是白天和晚上去吃夜宵又回到黄阁坑老乡那里过夜打游击。
在廻龙埔有几次看到联防队门口停着闷罐车，那些老深圳就告诉我们说：以后，凡是遇到这种架势就是南联的治安队员已经与廻龙埔的换了防，荷坳那边也与横岗是换了防的，这一晚整个龙岗的治安队联防都要大行动了。只要看到这样的阵势，我们就急急忙忙的赶往坟山去避避风头。
刚开始靠青山的日子也很不错，沿海一带很迷信，特别是为自己的祖宗修的坟墓也非常的舍得花钱，他们大兴土木为自己已故的亲人的坟墓修得跟庙宇似的豪华，有些有钱的人，还要给坟墓装修上瓷砖，白天在工业烟雾笼罩灼人的日光照耀下，看到那一蓬蓬硕大葱茏的龙眼树和荔枝树掩映的后面那些绵延的山坡上，隐隐发白的建筑就是广东人坟墓地的特色。在广东沿海，每逢年过节都要去坟墓上供祭品，不是整个猪头就是鸡鸭鹅之类的熟食品，抑或是贵重的水果；有时候他们出远门去做生意，也要上祖坟去摆祭品祭祀一下，祈求先人护佑。祭祀后，把这些物品放置在墓碑前再没有再拿回家去，后来这些祭品被“靠青山”的人收拾了，用色皮口袋拿回去老乡租房里面，大家凑些酒钱改善了生活。
有一天在桂花树下多认识了几个老乡，一时高兴，便邀在一起去到老乡开的店子里喝酒，大约十一点钟了，偶尔看到治安队办公室门口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不知不觉的停着两辆闷罐车，一看到这阵势就知道治安队今晚上要开始挨门挨户的抓人了，我们这些就听从那些来得早的、在这里混了多年的老深圳叮嘱，要买多好几包便宜的大前门或者是哈德门由他们带着，准备上山找一个坟墓地去睡一晚上，过一下靠青山的瘾。
这一次靠青山是与阿德和阿良哥、大春一起的，因为那天晚上，阿德从南联那边回来下车没有注意到这里即将要开始查夜，从龙岗车站下来进廻龙埔那条小路，灯光很暗，在路口厕所边突然冲出一队穿制服的人围住阿德，就要扭他推往治安亭边停着的闷罐车走去。当时，凡是没带身份证在身上的人，被抓到肯定是要被罚款的。估计阿德没有身份证，今晚恰好是他走背运被抓到，开始阿德很配合的走在前面，突然间像一匹野马挣脱治安队员们的控制往寨子中间窜去，只听到老广们在用粤语咿哩哇啦的叫喊，阿德飞快地跳进一条死水塘爬上水塘对面的路坎就跑脱了。后来他不知在哪里“call”了我们。
他对大春说：“多买几包红玫牌香烟好抽点。”
大春回答他：“要想抽好烟，只有下次工地赚了钱再买，现在钱也没有赚到，去哪里抢钱来买？”
***那头又说：“大前门和哈德门抽起来有股婴儿毛哈尿骚味，不好抽。”
这边大春答应他道：“那就买几包梅州。”
那边话筒传来：“梅州就梅州，我在赵宝佬家屋后头路口等你们。”声音一落就挂了***。
我和大春与阿良哥一起花钱买了几包梅州香烟和熏香结账走出饭馆，借着远处繁华的亮光与阿德在村子背后路口汇合，借着打火机的火光，蹒跚地走过荔枝园、再爬上高坡朝坟墓地走去。
身上湿漉漉的阿德走在前面说：“我们就去赵保佬家祖坟里休息，他家那座坟墓是我去年重阳节装修的，里面很大。”
大家悉悉索索摸到坟墓地头，找到那组大坟坐下靠了起来，夜色中，山上好静，与下面城市般繁华的景象仿若又成了两个世界，大家叼着香烟在夜风文文里吸起来，不知是谁用手掌打了一下自己身上发出了脆响，大春赶紧把熏香拿出从中抽几根出来燃上插在坟墓里，这时候山上的蚊子赶紧从我们身旁跑掉了。
开始大家还没有怎么说什么，倒是阿德却叹声怨气地骂了起来：“日他妈的，今天老子运气真的是背，差一点就被治安队的扭到起。”
阿良哥关心地问他：“你今天这样狼狈，搞得裤子都打湿了，到底是咋个的？”
“我从南联工地过来，想到这边来会你们玩，从车站下来马路坎坎边廻龙埔门口那里没有灯光，夜晚看不清楚，只是看到一噗嘿嘿的，我以为是一伙打工佬在那里相会，等我一走拢就被他们围住了，有个打电筒一照，我就知道搞拐了，落到一伙联防治安队手里，我又没有暂住证，他们也不问我，就把我往治安亭方向推搡，等他们押我走到门口那洼水塘边，我就跳进水塘里使劲的跑才跑脱了，搞不好被他们抓进治安室里去就要折财了。”
租房夜惊魂
通过熟人介绍，我与那些从家乡出来还没有找到工作的老乡，大伙儿一起五、六个人，集体在逥龙埔里租到了房睡觉。龙岗治安队查夜是非常频繁的，打工者初初来到这里就像搞地下工作一样，在租房里悄悄的生活着，白天谨慎的把门锁住，晚上有熟人在大门上加上一把大锁，人才可以安心在里面睡觉。每逢治安队查房时，除了房东来早早通知吐露消息外，只要听到外面深巷里传来狗吠声就可以判断是否是联防治安队的人来查夜，住在里面的人们就会紧急熄灯屏声静气假装睡觉，把这里装扮得像没有人住的一样安静，也给逥龙埔的联防治安队弄个空房记。 有一次查房，我们得到了讯息就早早的吃了饭睡觉去，大约夜晚十点半钟，由路口巷子里传来了激烈的狗叫，知道是治安联防队要来了，大家都不敢出声，这房子静得连根针掉在地下都会听到响声，不久就听到屋外面传来踢踏的许多杂乱的脚步声，有时透过黑暗的里屋朝那木门方向望去，透过门缝还依稀看到治安队员的手电光在朝里晃动，人们都把床铺在楼上，紧紧屏住呼吸，连咳嗽也不敢，任凭治安队员们在屋外折腾咋呼。 有个治安队员故意拉着木门的锁链说：看到你了，那个蓄着长头发或者短头发的，是哪个？赶快出来。 我们里面的人根本没有理睬，他们折腾了一下，认为也确实是没有人在这里住，就往另外的地方巡查去了，那夜，我们一伙躲过了联防治安队的盘查。 闹心的猫叫 龙岗全区每个月统一由公安派出所、公安特警、联防治安队要对出租房进行一次大排查，这次排查由各镇的村委会人员带上花名册对照全村所有房屋出租户的现场核查，村委会为了本村居民的稳定收入没有遭受损失，首先悄悄的把这一消息向各租房户透露，房东又再把这讯息告诉租房的，没有办暂住证和无身份证的人真的就只好“靠青山”了。由于这样的查房，令得人们变成了恐慌症，有一次我们在黄阁坑村北灰围组一家老屋里租的房子里，发生了一件是我来到深圳后遭遇最为不安的夜晚。我们房东全家年轻的都到香港和澳门做生意去了，只留下一个七十多的老太太在家守屋，通过当地朋友的关系，我们租到了老太太的房子，这幢老房子很坚固，只一条路由村委会门口的巷道进入，水、电都方便，居在村庄后面，被几根抱大的龙眼树笼罩住，有一夜，月色透过遒劲的龙眼树枝叶缝照射进来，斑驳的夜光开始令我们大家回忆起家乡来，各自抒发对家的思念之情，不知不觉的就这样入睡了… 在酣然的睡梦中，被一阵凄厉惨淡的猫叫声唤醒，那猫一时从龙眼树上窜到屋顶瓦上叫唤。那种叫唤的声音是我一生中所没有遇见过的，“呃吆，呃吆…”的令人好心慌，连夜晚的空气也是震荡的，听那声音就好似急需异性的抚慰才得到安定。这种声音在我们这些流浪者来说就像是不安的警示，我感到心里很不安，总以为是一种不祥的预兆。我问同在一起住的人，他们都没有听到过猫叫夜竟然是如此的令人心悸惊憟！我觉得今夜越来越不安全，村庄远远地传来犬吠声，估计今晚在这个村子里一定会发生什么问题，我把我的想法告诉了大家，决定今晚上要出去靠青山，我的建议得到了阿德、阿良哥和大春的拥护，租房里面只留下几个办有暂住证和身份证的人居住。 虽然说靠青山的日子无奈，但是这样的日子，却成了打工流浪人们江湖流行的传说。
